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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梅花三弄風波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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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梅花三弄風波起

“哈哈,原來粗人不只是我一個!有楚兄弟作個伴,起碼不會輸得太難看。”林悠然瞧著楚煜的窘態,不由心情大好。

“看二師弟的樣子就知道,平日裏定是不愛看書的。”聽聞向來自戀的林悠然竟然主動承認自己不如人,郁覃陽打趣道。

“某些無良的行醫者身為名醫卻從不給病人開方子,藥石配用皆為口述,還美名其曰:天機不可洩露,真不知道世間怎會有這般厚顏之人?!”淩奕軒適時落井下石。

“......難不成這人便是二師兄?”唐秀秀小聲的疑問,完成最後致命一擊。

被同門師兄弟連番齊上陣的揭老底,饒是林悠然臉皮再厚也覺得有些難為情,細長雙目微微瞇起索性開始裝傻。

“二師兄為什麽不給病者開方子呢?”唐秀秀肚子裏的壞水又開始翻騰著氣泡,非得刨根問底。

“咳咳,這個嘛......”林悠然試圖轉換話題,可淩奕軒卻搶先一步:“因為他是個文盲,只認得字不會寫!”

“胡說八道!書呆子,在師妹和楚兄弟面前可別信口開河,我的名聲就是被你這樣毀的。”林悠然不客氣的攀上淩奕軒的肩膀,作‘泰山壓頂’狀。

“這些小事不打緊,醫者最重要的便是為蒼生解除病痛,又不是書法家,非得將方子寫得若碑帖那般。”郁覃陽淺笑著替林悠然解圍。

“正是因為悠然的藥方皆為口述,沒有紙上方子可做依據,所以才被人們稱為‘無字神方’。在景汐國,天下第一聖手的無字神方可是千金難求。”

“真的有這麽神?”唐秀秀不禁半信半疑,沒想到自己這個平日裏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二師兄竟然有這般本事。

“不信哪天讓師兄給你號一脈如何?”有了郁覃陽的支持,林悠然立刻變得底氣十足。

“那還是不用了,保住我的小命要緊。”唐秀秀連連搖頭,對著面前的‘庸醫’退避三舍。

“懶得跟你丫頭片子計較,光顧著說話酒都涼了。”林悠然意猶未盡得晃了晃所剩無幾的酒壺。

“既然來了,定讓你喝個盡興。”淩奕軒又拍開一壇酒的泥封,“方才飛花令輪到誰了?繼續。”

“白梅懶賦、賦紅梅,逞艷先迎醉眼開。”林悠然摸了摸下巴,視線投向周身的紅梅白雪。

淩奕軒手中溫酒的動作未曾停下,接口道:“紅酥肯放瓊苞碎,探著南枝開遍未?”

“閑廳曲檻無餘雪, 流水空山有落霞。”郁覃陽拿起青瓷酒盅,輕叩石案。

“紅蠟枝頭雙燕小,金刀剪彩呈纖巧。”望著面前梅樹枝葉間隱約有修葺過的痕跡,唐秀秀靈機一動。

“梅花三弄。”這次楚煜倒是應答如流,眉宇間隱隱多了幾分得意的神色。

“難道楚兄弟也喜歡這曲《玉妃引》?”郁覃陽頗有些意外的問道,他深知楚煜自小便是心無旁騖的修習刀法,多年來一直沈浸於武學中。

“只是偶然聽恩師提起過,未曾有幸聽聞。”

“既然如此,不妨今日就請郁師兄吹奏這曲《梅花三弄》如何?一來以供消寒,二來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界。”淩奕軒為幾人斟酒提議道。

“郁師兄還會吹笛子?!”唐秀秀不由驚奇,越發對這個‘病美人’師兄感到崇拜。

“這有什麽好奇怪的,郁師兄笛簫笙琴無一不精。倒是秀秀丫頭你少見多怪。”林悠然啜了口杯中溫熱酒液解釋著,“好久都沒聽到郁師兄的簫聲了,真是懷念。”

“郁兄有此番絕技,在下願洗耳恭聽。”楚煜拱手道。

“既然各位不嫌棄,郁某今日便獻醜了。”郁覃陽謙恭一笑,隨即從腰間抽出碧蕭,輕輕移至唇邊。清淺的呼吸間,隱約可聽得音韻之聲傳出,幽婉音律仿佛從白皙修長的指尖間緩緩流淌而出。

初聞略顯幹澀,而後順暢,忽高忽低,宛若千裏之外,又似作耳邊輕語,簫聲不斷,微微有些清愁之意。

有道是:梅花一弄戲風高,薄襖輕羅自在飄。半點含羞遮綠葉,三分暗喜映紅袍。梅花二弄迎春曲,瑞雪溶成冰玉肌。錯把落英當有意,紅塵一夢笑誰癡。梅花三弄喚群仙,霧繞雲蒸百鳥喧。蝶舞蜂飛騰異彩,丹心譜寫九重天。簫聲悠悠,將幾人的心思盡數引向蒼穹。

不知為何,唐秀秀似乎從郁覃陽的簫聲中聽得幾分蕭索落寞,莫名的感傷無端生起。望向周身幾人,神色間盡是寂然,似乎正是應驗了那句:梅花一弄斷人腸,梅花二弄費思量。

合著婉轉簫韻,淩奕軒低聲吟誦:“梅邊吹笛,長記曾攜手處,千樹壓西湖寒碧。又片片、吹盡也,幾時見得。”

唐秀秀只覺得好生熟悉。細想之下竟是師父多年前冬日,在唐家堡曾寫下的詩句。

原本靜坐於一旁的楚煜忽而起身,無聲沖幾人拱拱手便隨即轉身離去,而郁覃陽依然沈浸於裊裊餘音之中仿若未聞。

唐秀秀卻是不解,大家都在這裏聽郁覃陽吹奏《梅花三弄》,楚煜這般突然離去到底打的什麽主意?該不會是找張真人那個居心叵測的老賊道去密謀丞相府了吧。想到這些,唐秀秀立刻起身跟了過去。

望著一前一後離去的兩人,林悠然放下酒盅似醉非醉的輕嘆:“天意如此,恭喜郁師兄的瓊簫幻音漸臻佳境。”

“郁師兄你方才竟用簫聲擾亂他的神智!”回過神的淩奕軒頓覺蹊蹺,立即起身向梅林深處追去,可瞬間被林悠然和郁覃陽一左一右擒住不得動彈。

“你們瘋了嗎?!你們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秀秀!”

“火麒麟脾性雖然性情暴烈了些,卻還不至於傷人。你無須顧慮,我自有分寸。”郁覃陽無視淩奕軒的怒火,伸手封住他的幾處大穴。

“書呆子你別生氣,這件事情並非郁師兄與我刻意瞞著,此次將楚煜請來也是師父的意思。師父的逆天之舉後,段青衣必定不會放過出塵門下的任何一人。你身為景汐丞相又有赤焰軍的庇護,定然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差池;而郁師兄身為郁家家主是皇商之首,再加上有郁貴妃在宮中回護,量他段青衣也不會有什麽大動作;至於我更是孤家寡人一個,就算要亡命天涯也是說走便走毫無後顧之憂。可你想過秀秀該如何脫身嗎?”

林悠然的話讓原本怒不可遏的淩奕軒安靜下來,不再拼命試圖沖開周身穴位。

“更何況段青衣如今已有所察覺,三天兩頭把世子召進宮裏,就是為了提防師父。你應該知道以師父的身手,即便出入皇宮也是如入無人之境。若要讓他知曉世子會是最有可能顛覆他皇位的人,你說他會怎麽做?秀秀和世子的婚約我想你也一定聽師父提到過,如此一來你要唐門怎麽辦?秀秀又要往哪裏逃?

”郁覃陽將心中盤桓多日的思慮緩緩道出。

“所以你們打算用楚煜做唐門的擋箭牌?”淩奕軒心思敏銳,當下便明白兩人所指。

“正是。今日讓秀秀見到楚煜幻化後的形態絕非壞事,相反對於她或唐門都有好處。楚煜從小作為北滄質子被送至杭州,如今年限已滿,不出半年便會回到北滄世襲王位。有這麽一位北滄皇子護著,就算段青衣想動手對付唐門也該忌憚三分。”

“這些你們從多久前就計劃好了?”淩奕軒越發覺得郁覃陽是如此的深不可測。

“一年前而已,小師弟為何這般驚訝。”郁覃陽笑得雲淡風輕。

“餵,面癱兄你打算去哪?”唐秀秀追身前不遠處快步走入梅林的楚煜嚷嚷著。至於楚煜卻像什麽也沒聽到一般,很快拐了個彎便不見蹤影。

“放著好好的簫曲不聽,跑到這裏做什麽,該不會又要找張真人那個壞老頭商量你們的英雄大會了吧?”唐秀秀一路小跑緊隨其後,嘴上還不忘挖苦幾句。在繞過幾株梅樹後,發現了楚煜靠在樹幹旁的身影。

聽到身前有腳步傳來,楚煜喝道:“你跟來做什麽?快點回去!”

“丞相府又不是你家,我想哪兒就在哪兒,再說了,你一個人鬼鬼祟祟來這裏做什麽?”面對楚煜近似斥責的話語,唐秀秀不悅得揚眉,索性跟他擡起杠來。

“快點回去,去找郁覃陽他們過來。”楚煜只覺得全身的經脈快要斷裂般在體內叫囂,似蟲蟻啃食的疼痛在周身彌漫開來,腦海中的意識仿佛正在被血紅侵蝕。

“你很不舒服?”唐秀秀莫名其妙的望著楚煜,只見他似乎很痛苦的靠在樹幹旁一動不動。

眩暈鋪天蓋地的襲來,楚煜隱約感到手上某處已經灼熱如火燎,鉆心刻骨的疼痛令視線也變得模糊不清。

“餵,你沒事吧?你的身上怎麽冒煙了?”在一旁唐秀秀也被楚煜異常的樣子煞住,不敢再接近一步。再仔細望去,楚煜的黑衣不知何時起燃起微弱的火苗。“你還會著火?!”唐秀秀被怪異的場面嚇了一跳。“別擔心啊,我有辦法幫你。”說罷,唐秀秀飛快在地上抓起些許積雪向楚煜身上擲去。

“走開!”冰冷的殘雪接觸到周身的火焰,瞬間化作一縷青煙消散開來,靠著最後殘存的意識,楚煜揮手一記掌風將唐秀秀推開。

微弱的火光很快將楚煜包圍,濃煙陣陣後,跌坐在雪地中的唐秀秀看到了今生都難以忘記的畫面:沖天火光中,一只體態似麋鹿、通身金色鱗片的瑞獸昂首咆哮,聲如驚雷,無數火球自它仰息之間席卷而出。

“火麒麟?!”唐秀秀使勁揉了揉眼睛,周身消融的雪水告訴她這並不是在夢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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